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宗说下 南宋 · 陈淳
出处:全宋文卷六七三一、《北溪大全集》卷一三
此篇方起草未及竟,而先生寝疾矣。姑存此,以见大意。
或问:古人宗法,果可以行于今与否欤?曰:后世颓风敝俗,与古人宗法相反者莫甚于今日。生民秉彝,良心天理之不容泯没,亦未尝不间见于世。而近代先觉诸儒宗所相与发明遗文故典者,亦已昭昭有成说于世矣。盖今之所谓姓氏者几更,世代离乱,朝市变迁,已不复上世圣人因生胙土之旧章。百宗荡析,或妄委其姓而冒人户贯,或妄以户贯与人而溷其宗,何止于托汉婿而冒姓刘,以狄种朱邪而附李属籍也!至于无嗣续而欲继绝者,又不本圣人同宗为后之正典,乃字育螟,昵非族类。或取诸妻之党,若鄫人立苢公子、郭氏之立柴荣;或取女子之出,若贾氏之立韩谧;或公然取他族苗裔,若存勖之养宁,嗣源之养王从珂;或以他人妊孕为己出不之怪,若秦政之本吕不韦,楚幽之本黄歇,宋苍梧之本李道儿。又有若汉鬼之蓬头歆祀,莫识为谁何者。意其得于荒茫遗弃不可知之中,抑又有若司马之牛睿,阴为暧昧者。凡此数端,不惟绅宦族为然,在阎闾编户之伍,盖总总也。岂知神不歆非类,民不祀非族,是乃自为斩绝之道,而非有嗣续之实也。谱系真赝既杂乱不明,而宗庶昭穆又颠倒无辨,或以弟为子,或以子为孙,或位侄于叔之上,班叔于侄之下,是以族属不相统,恩意不相浃。在族燕,一序齿为仪,不复省名分尊卑之别;在族会,一视财为礼,不复顾服纪疏戚之差。名家显族,降为皂隶而不之知,虽至亲以过门为辱。自白屋至卿相,问其所从来则莫之识。或识之,每羞道其祖。甚至父母在,已析居异籍,兄弟不相顾,一如路人。户未割,反互相残贼;亲未尽,不复相往来。冠昏死丧不相告,贫穷患难不相恤。故骨肉第相告讦,而无亲睦之风;族党务相争斗,而乏逊顺之习。于是有语及祀典,则祢已附而高、曾忘忽,不致享祭,有主而适庶相胜并立庙。或欲叙及宗法,则皓首诸父不肯陪礼于少年适侄之侧;华发庶侄亦耻屈节于妙龄叔父之前。家家自为俗而各有法,人人自为法而各有心。公卿大臣,阀阅才易一世,即坠涂地;贤人君子之后,不复能世其家。回视古人宗法,与之甚相反者,盖莫甚于今日也!然知有母而不知有父者,走兽之道也;知有父而不知有祖者,飞鸟之道也。人灵于物,知有祖祢,尊尊亲亲,秉彝良心,夫孰不固有之,本无古今贵贱之别。虽更叔世衰微离乱之极,犹有孝义族类,班班史册。或九世同居,相与忍为雍睦者(张公艺。);或宗族七百口,设广席,长幼以次坐共食者(五代江州陈氏。);或三世共财,子孙朝夕礼敬,常若公家者(后汉其重。);或缌服百口同爨,昆季相事如父子者(《南史》杨播。);或累世同居共庖,兄弟至四从皆如同气者(唐刘君良。),或子孙数世至二百余口,犹同居共爨,田园俸禄,皆聚一库,而计口日给饷者(本朝李昉。);或奉兄轨如父,公禄赏赐皆入轨之库,有所资须悉就轨请者(宋蔡廓。);或奉叔母李如母,兄弟寸尺皆入李之库,四时分赉,一听李自裁者(《北史》崔孝芬。)。则良心天理之不容泯没者,固未尝不间见于斯世也,而近世先觉诸儒宗,所相与发明遗文故典,又昭昭可覆。如程子曰:「管摄天下人心,收宗族,厚风俗,使人不忘本,须是明谱系,立宗子法」。又曰:「若立宗子法,则人知尊祖重本,而朝廷之势自尊」。此言宗法之为系甚重也。如曰:「宗子法坏,则人不知来处,以至流转四方,往往亲未绝不相识」。又曰:「宗子法废,后世谱牒尚有遗风,谱牒又废,人家不知来处,无百年之家,骨肉无统,虽至亲恩亦薄」。此言无宗之为俗不美也。如曰:「凡言宗者,以祭祀为主,言人宗于此而祭祀也。以己之旁亲兄弟来宗于己,所以得宗之名,非宗于人也」。则明其所以为宗之义也。如曰:「立宗子法亦是天理,如木必有直干,亦必有旁枝;如水必有正源,亦必有分派。又有旁枝达而为干者」。明其皆本于自然之势也。至论所以行之之实,则曰:「须且如唐时立庙院,仍不得分割祖业,使一人主之。又如韦家宗会法,月为一会,以合族,使骨肉之意常相亲」。其间支子不祭,则曰:「齐戒致其诚,意与主祭者不异。可与则以身执事,不可与则以物助。不别立庙,为位行事而已。虽不祭,情亦可安」。其论长子不得为人后,则曰:「若无兄弟,又继祖之宗绝,亦当继祖。如卑幼为大臣,以今之法,自合立庙,不可使从宗子以祭」。
食燕堂记 南宋 · 陈淳
出处:全宋文卷六七四一、《北溪大全集》卷九
子从既以主祭合族立宗会楼,复于寝堂扁曰「食燕」,盖取礼经所谓族食族燕之义,以为祭后与宗人馂之地,且并以记文为嘱。予窃以为古昔圣人,所重民生,赐姓命氏以别之,而于姓氏中又立大小宗以联之,非固外为是法以强乎人也。犹之木焉,有从根直上之干,有从干旁附之枝,于干之上又分干,枝之上又分枝,纵横数节后,然后布为千枝万叶,盖莫非一气周流、出于天理之自然而然。圣人特因而纲纪之,以为长久不紊之道焉尔。走兽知有母,而不知有父,飞鸟知有父,而不知有祖。人灵于物,知有祖祢,尊尊亲亲,秉彝良心,夫谁无之?本无古今贵贱之别。虽叔世衰微离乱之极,而犹有孝义族类,班班史册。或九世同居(齐隋唐、张公艺。),或缌服百口同爨(《南史》杨播。),或宗族七百口合席共食(五代江州陈氏。),尤可见良心天理之不容泯没。惟其宗法不立,无礼乐以文之,而漫无统纪。然今之条令,有承重瞻茔之制,高祖玄孙之服,即礼经宗法意,而人不之察尔。吾子从独能酌古参今,举而行之于家,可谓笃信实践,而不为虚文之学者矣。凡郭氏宗盟,于岁事合馂斯堂之时,群昭穆长少咸萃,宜交相训敕,以尊尊亲亲之大义,相与维持世守之,而无以私意利欲坏焉。将见人歌塘口郭氏家法,卓然为三阳礼义之宗,庶乎有以副子从今日创始传后之雅意而不为忝也。子从又尝编《宗礼》《宗义》二篇,附以《立宗文约》《公状》《家约》《家谱》于其后,及晦庵、蒙谷二先生《宗法》各一册,并藏诸堂中,以为后代维持之计者甚悉。惟后人之考焉。抑又有告者,宗人之睦,岂姑为是一燕之乐而已哉!冠昏丧葬必相助,贫穷患难必相恤,推先祖所以芘覆之泽,使宗人无或颠连之病,然后为尊尊亲亲恩义之至者,又不可以不知也。然亲睦宗族,家道之一节,如父子亲、夫妇别、男女正、长幼序,实齐家之大经,未有内治无本而能外睦者也。然身者家之则也,改过迁善,惩忿窒欲,又修身之要务,未有身法不立而能齐其家者也。而身之所以修,又在乎有致知格物诚意正心之学,交尽其至,未有学术不正而能修其身者也。而其所以为学节目在孔、孟、周、程之书者,又有明法,则宗人于既燕而归也,必当各正尔学,各修尔身,各齐尔家,以无失为人大体于父乾母坤之下,是又同宗相率入尧舜之域,盖有醉道饱德之不穷趣味在焉。兹说,子从必已与宗人素讲之,而今兹之言适所以为赘,惟无视其赘而忽诸!嘉定庚辰十月望后五日,清漳北溪陈某记。
夏令推恩德音 唐 · 懿宗皇帝
出处:全唐文卷八十五
门下。朕闻惟天为大。惟尧则之。施及文王。昭事上帝。朕遐思古训。顺考前闻。仰止于皇王之閒。规范于尧文之际。始如徒涉而望超溟渤。中若策蹇而求蹑云霄。思逮于三。希之则至。由是力于恭己。锐以济人。九载于兹。一致不怠。然而德未甚腆。信未甚孚。虽怀汔可之诗。敢企康哉之咏。尚赖社稷降祐。祖宗垂休。兵革向宁。朝野斯乂。自顷诞施渥泽。冀获霶流。犹虑莫及昭苏。愈多乏困。今则夏田丰稔。倍于常时。不足之忧。暂免兴虑。又以西成未保。虫蝗是虞。永惟惠恤之宜。庶叶消禳之要。苟能利于百姓。赖于四方。可使稼穑有年。边疆无事。则惟恐不及。岂惮于必行。是用更理阙遗。载新提举。一阳斯始。爰开荡涤之恩。晏阴将成。式继矜蠲之令。副我诚切。在尔司存。应京畿及天下见禁囚徒。暑毒之时。要令疏理。牢狱之内。虑有滞冤。宜令台府及诸军司。并所在州县长吏。据见禁囚徒。限德音到后七日内。亲详罪名。疏理讫闻奏。不得更延引时日。除非巨蠹有碍去年赦条外。馀并节级递减一等。从轻处分。左降官及诸色流人。近虽累有赦令。皆巳沾恩。欲其悔过自新。岂吝频施霈泽。经去年赦条巳得量移者。更与量移。合复资者。准前例处分。其去年十一月十日后至今年五月以前。续有左降官及流人。亦便与量移。如合放还者。所司速与处分。内人久在深宫。常膺役使。不惟勤劳可悯。固亦亲爱是思。宜令拣选宫人五百人放出。各归其家属。俾无离怨。用叶推恩。现在宫人尚令拣放。诸节进奉。宜有指挥。应诸亲及公郡主等。每年端午及延庆并妃嫔生日所进女口。自今巳后。宜并停进。鹰鹞之设。本资畋游。朕端居穆清。不好驰骋。所宜解放。以遂物情。左右神策军各放二十联。五坊放三十九联。飞龙放一十一联。其左右神策军每年进鹰鹞。于数内停减。春秋二社两进九月十五日各停进鹰二联。共停一十四联。应租庄宅使司产业庄硙店铺所欠租斛斗草及舍课地头等钱。所由人户贫穷。无可徵纳。年岁既远。虚系簿书。缘咸通七年赦条不该。今宜从大中三年巳后至大中十三年巳前。并令放免。京兆府奏云阳等一十二县百姓。论去年宿种麦苗下子后。旋被蝗虫食损。今年尽不滋生。虽京畿之閒。去冬蠲放不少。但以疲人恳诉。须务哀矜。巳令府司差官巡检。如有损处。即时特与减放。令府司具合放数。指实闻奏。戍役辛勤。道途绵历。将还乡土。在赡供须。安南邕州巳奏放回北军。其于顿递经过。本州县界并须如法先自备办排比。切不得临时差配百姓。及借索扰人。仍录前后德音赦条。于乡村分明榜示。不得违越。仍委所在长吏严立条制。专加觉察。枷禁所施。在防奸蠹。举便欠负。未涉重条。如闻府县禁人。或缘私债。及锢身监禁。遂无计营生。须有条流。俾其存济。自今日巳前。应百姓举欠人债。如无物产抵当。及身无职任请俸。所在州县及诸军司。须宽与期限。切不得禁锢校料。令其失业。又辄不得许利上生利。及回利作本。重重徵收。如有违越。勘实奏闻。去年德音赦令。条流事件极多。贵其普及生灵。惠沾寰宇。尚闻所在未尽施行。今重举明。俾无留滞。宜令天下长吏差清强判官专勾当。切更分明检举。一一据事节施行讫奏闻。如更因循。必行朝典。其所差判官。仍速具名衔分析闻奏。好生之德。宜及禽鱼。卵育之时。须加条制。旧敕每年起三月一日至五月末。不许采捕水虫禽鸟。虽有敕禁。尚恐因循。宜令台府并诸军司。每及时禁之月。更严提撕。勿使违犯。俭德之修。圣贤所重。近日俗多浇靡。时尚矜誇。朕常慕素风。斯遵俭制。去年赦文之内。巳曾明有指挥。所宜克副朕心。用诫奢僭。东川每年进蜜浸荔枝。道路遥远。劳费至多。自今巳后。宜令停进。布告中外。称朕意焉。主者施行。
故安康郡夫人章氏行状 南宋 · 卫泾
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三九、《后乐集》卷一七
夫人章氏,其先建宁浦城人,后徙居秀之华亭。曾大父糈,故赠承事郎。曾祖妣徐氏、周氏。祖柷,故任右通直郎。祖妣孺人吴氏、张氏。考终,故赠武义大夫。妣宜人黄氏。夫人生于绍兴庚申,幼端慧,婉娩听从,动合女宪。父母爱之,誓不与凡子。时中兴右文,崇建学校,侍郎盖公名一家少年,首驰俊声,多士慕向。寻繇舍选登鼎甲,咸谓择对莫宜于公,遂以夫人归焉。既有家,上承姑嫜,旁接姻戚,下御妾媵,罔不顺适,闺门之内愉愉如也。初,侍郎处穷约,而轻财尚气谊,家无馀资。夫人竭力营陔,养具滫髓,问衣佐馂,虽罄奁笥不惮。侍郎得以悉意讲学,从之游者日盛,后多为闻人。侍郎素友爱,自夫人之归,愈无间言。诸姑以孀独来依,夫人尽礼敬,同甘苦,始终犹一日。死,葬之先茔之侧,以便时祀。有妹在室,夫人资送特厚,至损首饰予之。侍郎尝欲舍其孙而官犹子,夫人从臾,不遗馀力。昆弟之孤在左右者,自幼及长,拊育诲化,男有分,女有归,夫人之助多焉。平居自奉简素,周人之急常恐不及。亲旧贫不能自存者,皆有常饩。岁饥,里闾艰食,则发廪损市直,以倡巨室,全活甚众。其仁而好施,积而能散,盖出天资,非勉强饰情以沽誉也。自侍郎即世,夫人理家政井井有条,门祚益大,簪组蝉联,兰玉森列,母孙四世极含饴戏䌽之乐,赐名亚于秦虢,延庆侈于姬姜,寿考康宁,广备五福,世所稀见,人以为阴功淑德之报。嘉定己卯,夫人年登八帙,齿发不衰,精神益壮。族党合贺进流觞,妇孙归侍庆席,数陪宴语,杯酒流行,多至夜分。少壮或欠伸跛倚,夫人整衣危坐无倦容。泾固叹其禀异,且期颐未艾也。子铸持荆襄使节,将力丐归为寿,夫人持书止之曰:「边氛未靖,汝当宣力国事,毋以私废公」。虽严父教忠之训不过此,呜呼贤哉!性冲澹,中年即屏脂泽,释绮丽,日翻《内典》,味禅悦,脱遗世故,死生旦暮之理洞然于中,无一毫底滞。属纩之夕,曾不怛化。甲申八月二十六日,以微疾卒于正寝,享年八十有五。累封至安康郡夫人。子男二人,锐,故朝奉郎、主管台州崇道观。铸,朝散大夫、直秘阁、知太平州。女四人,长从浮屠法,次适中大夫、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、兼权兵部侍郎钱仲彪,次适朝议大夫、知通州王伯度,幼以妻泾。孙男五人,溥,从政郎、京西路转运司办公事。淳,文林郎、新监行在文思院门。澄,从事郎、新湖州乌程县丞。涯、渐,将仕郎。孙女七人,朝请大夫、知吉州军州事赵希琴,国学进士郑公绍,朝散大夫、主管建康府崇禧观刘垕,忠翊郎、添差监湖州都酒务赵汝旗,承信郎、新监户部中浦犒赏酒库张师稷,浙漕进士陈极其婿也。次许嫁泾幼子宣义郎、新监建康府粮料院柳。曾孙男六人,似之、仰之,馀未名。曾孙女三人。铸将以宝庆元年月日奉夫人之柩合祔于侍郎之墓,以行实来请。泾视夫人为从母,且子婿也。夫人与先妣实同生年,泾不孝,失所恃踰三十年,不胜风木之痛,每侍夫人,如母存焉。夫人遇泾,亦均子姓。壬午冬杪,泾得奇疾,屡濒于死。夫人不远数舍来视问,忧形于色,至为之祷祠名山,眷眷不忍舍去,恩意笃矣。泾方俟少间,求从容外舍,别甫踰岁,遽隔千古。伤今念往,不知涕泗之横集也。追述遗美,不敢以衰病辞。扶羸执笔,姑叙大略,以备彤史之采访云。谨状。
曾相公府置延庆寺庄田帖跋 南宋 · 薛居实
出处:全宋文卷四八九六、《敬止录》卷二六《寺观考》
居实闻如来或现宰官身说法,佛法付嘱国王大臣。此二句本即一事。苟非其人,道不虚行,使国王大臣夙根非佛,谁肯出力主张!大丞相宣靖鲁公因法智师夜梦有验,舍田入寺,植无穷之利,此大事因缘。居实窃以为唯佛知佛,以心印心,大丞相与法智即非两人。故是梦是觉,如镜照形,初非妄想;此田此供,如人赡家,不自为功。今判部尚书乃大丞相之孙,膺国重任,为计相,凡所以裕民足用,调度得宜,一本之慈祥仁厚,有毫发不便乎人,必极力经济,在佛法为方便利它三昧,乃得大丞相心传家法。不日大用,识者必谓鲁公复生,而法智具在。今延庆讲主亲公宜自承当,庶几大臣与导师相表里,繇此灯灯相继云。右承议郎、新差权发遣兴化军主管学事薛居实敬题。
按:《四明尊者教行录》卷六,《续藏经》第二编第五套第五册。
修钦宗实录乞令孙觌撰著旧闻奏 南宋 · 洪迈
出处:全宋文卷四九一三、《宋会要辑稿》职官一八之六七(第三册第二七八八页)
得旨编修《钦宗实录》,正史除日历所发到靖康日历及汪藻所编《靖康要录》,并一时野史、杂说与故臣家搜访到文字外,缘岁月益久,十不存一。虽靖康首尾不过岁馀,然徽宗朝大臣多终于是年,其在今录皆当立传。询之其家,已不可得,欲访之故臣遗老,则存者无几,寖寖不问,则史策脱略,漫无□纪。窃见前敷文阁待制致仕孙觌,在靖康中实为台谏侍从,亲识当时之人,亲见当时之事。其年虽老,笔力不衰。乞诏觌以其所闻见,撰为蔡京、王黼、童贯、蔡攸、梁师成、谭植、朱勔、种师道、何㮚、刘延庆、聂昌、谭世绩等列传,及一朝议论事迹。凡国史实录所当书者,皆令条列,上送本院。庶几遗文故事,得以毕集,不至放失旧闻,以阙大典。
三游山记之一(元丰五年四月) 北宋 · 沈辽
出处:全宋文卷一七二五、《云巢编》卷七
余卜居齐山逾月,欲一探左史洞而不知其地。四月丁巳,会公华、德相至,遂召唐生者俱游焉。出延庆兰若,旁山东行,北上数百步,观李氏书堂遗趾。益北去,委蛇山谷间,道滋峻,多丛竹高木,时有佳花赤白,芳菲袭人。不远三四里,地颇平,斗下石壁间,嵚岩丈馀,直北不知其际,皆蓬藟无人迹。崖西彻阳气,生草木。其东平峭洁白,雨露之所不至也。德相欲题名,索笔不得,怅然者久之。左之右有三洞,或可入,或不可入,是谓石燕洞。复南出,循山北上,豁然望青溪圩,田直池荡,楼观窣堵若图画。下山西,皆𡸙嶒怪石,有一穴甚峻,欲下不得,道槃桓其下,以谓不可登。良久,乃褰荆棘,蹑颠石得上,慄慄如履锋刃,且首步极危殆。至洞下,岩势若彫斲,实天之成。俯听水声泠泠,将下穷其渊,取火者缓不至,乃止。是谓石虎洞。下求左史洞,失道,陟降崖坂,颇厌苦之,已乃识其处。石巑巑若深池,四旁相若,欲下不敢,委藜而引蔓,般跚乃得下。观杜牧之与张公子题名,字颇泐灭。「吴仲庶与张伯益游」,复作大篆题之。此洞后也。北望石下有蛇窦,窦口才广尺有咫,俯身伏入,蜿蜒象蛇行乃得至。洞中宽耸,可容百辈,有遗骸焉。直北出山顶,日已晡矣,乃谋还前㙏,截山腰,过书堂,观涌泉,遂归。且将僦工与浮屠者为棺其遗骸而瘗之。公华姓夏,名琮。德相姓马,名永誉。时元丰五年壬戌也。
送璞讲主住持延庆寺 明 · 张弼
七言律诗 押灰韵
鹤城兰若名延庆,忆我少年频往来。
夜月竹窗晴翠舞,春风花槛牡丹开。
肩舆重访三生石,手笔空馀半壁苔。
今日璞公能起废,老松新长出尘埃。
自上清延庆归过丈人观少留 南宋 · 陆游
七言律诗 押庚韵 创作地点:四川省成都市都江堰市青城山、上清宫、延庆宫、丈人观
再到蓬莱路欲平,却吹长笛过青城。
空山霜叶无行迹,半岭天风有啸声。
细栈跨云萦峭绝,危桥(涧谷本卷四作楼)飞柱插澄清。
玉华更控青鸾住,要倚栏干待月明(自注:玉华,楼名。)。
代延庆山门莲社两疏请奎梅峰 南宋 · 释居简
出处:全宋文卷六八一三、《北涧集》卷八
平生所得,瓣香敢负南丰;流俗无根,别调俄从下里。一夔足矣,众楚咻之。欲超绝于诸方,革谬悠于双禀。某人犀眸不瞬,象胆奚为,匪素定而不移,抑贸迁而失据。太原孚上座,笑雪峰毕竟乡情;清凉观国师,与荆溪向背宗旨。悬知口授,莫若心传。殆将务勿胜而胜焉,以俟弗期然而然者。
旋扫劫灰,百堵皆作;别开表刹,一尘不生。横陈并水楼台,合致住山龙象。某人戒捡鹄白,心源砥平。振雪曲于夜弦,换萎花于晓砌。眷兹净社,咸我同盟。授楼烦之诗,景英游于千载之下;种濂溪之藕,题芳字于一花之中。赐以惠然,谅其勤止。
按:右景迂强梅峰为嗣子,作疏辟之。
延庆修造未办疏 南宋 · 释居简
出处:全宋文卷六八一七、《北涧集》卷九
四明道场,荡而复振;一乘法味,流而不穷。自寸椽尺瓦重新,幻杰阁崇楼如旧。庵亏藏六,义欠函三。缺典犹多,全功未既。上方有世界,化菩萨无路抟香;厥土惟涂泥,东海若随潮退舍。先资粮,次加行,始一篑,终成山。扣富贵人,看乡里面。
延庆化禅观地平 南宋 · 释绍昙
七言绝句 押霁韵
屏息诸缘入定时,脚跟下事烂如泥。
睦州片板轻担出,禅病蠲除不用医。
崇恩园陵采石记 北宋 · 赵霆
出处:全宋文卷二八六一、《偃师金石遗文补录》卷一一、《金石萃编》卷一四六
崇恩太后寝疾崩于宫,政和三年二月丙申,朝散郎、权发遣京畿计度转运副使公事赵霆,入内内侍省、武功大夫、计置贾□山采石兼提举郑州窑务张怀宝,奉诏旨提举园陵采石。太史预定丁未为吉,祭山兴役于缑氏镇碾子泉之东西谷。段石□工,视大观二年地宫数例。会日力之役九旬以时□,朝廷促工期□有□非严,匠氏逾旬稍备。霖雨○霰,迭因间作,官吏惴慄,惟稽迟之□□,而巨石艰致之材,越七日而数以登,又十有五日而夫役告毕。盖官属奋职,夙夜暴露,协力尽瘁,用济厥事也。官属为谁?管勾文字兼理办公事、朝散郎曾谊,都□寨中亮郎任纬,通直郎韩瑜□□武经郎□杰,武翼郎□之才,□武郎蔺中立,修武郎李从古,秉义郎赵士□、宋良□,成忠郎周延庆、许绅,承节郎张延庆、张世昌、周几,从事郎宋章、李迂,将仕郎李处仁、张远、王充、李周儒,进武校尉张悫,进义校尉王思永,假承务郎陈充,管勾铁卢东井匠人□郎傅□,兼管勾公使、进议副尉张守中。季春癸酉赵霆记并书。
偈颂一百零四首 其三十三 南宋 · 释绍昙
押词韵第十五部
春山青,春水绿,鸟弄笙簧,梅飘香玉。
具足清白梵行之相,声色纯真岂容攒簇。
听不足,观不足,一会灵山俨未分,断弦须是鸾胶续(谢育王知客延庆座主)。
赞延庆谦山主寿像(庵居孔圣坊) 南宋 · 释绍昙
谦德有光,慈心摄物。
等冤亲不与较量,混尘俗初无间隔。
熙熙然气融冰谷之春,汪汪乎胸吞云梦之泽。
乐羲皇世,含饴弄孙。
下陈蕃榻,倒屐迎客。
眼睛头烨烨光明幢,脚跟下尘尘清泰国。
卜邻陋巷,慕孔圣人获麟作传之风规。
摵碎明珠,有郁山主骑驴过桥之标格。
诚所谓入廛垂手,我自调心。
继百世凛然,见古道之颜色。
上书谏内徒蠕蠕降户 北魏 · 杨椿
出处:全后魏文卷四十一
臣以古人有言:裔不谋夏,夷不乱华。荒忽之人,羁縻而已。是以先朝居之于荒服之间者,正以悦近来远,招附殊俗,亦以别华戎、异内外也。今新附者众,若旧者见徙,新者必不安,不安必思土,思土则走叛。狐死首丘,其害方甚。又此族类,衣毛食肉,乐冬便寒,南土湿热,往必将尽。进失归伏之心,退非藩卫之益,徙在中夏,而生后患。愚心所见,谓为不可(《魏书·杨播附传》:「太和末,使杨椿持节徙蠕蠕降户。椿上书,不从。元愉之难,果悉浮河赴贼,所在钞掠,如椿所策。」)。
诫子孙 北魏 · 杨椿
出处:全后魏文卷四十一
我家入魏之始,即为上客,给田宅,赐奴婢马牛羊,遂成富室。自尔至今二十年,二千石方伯不绝,禄恤甚多。至于亲姻知故,吉凶之际,必厚加赠襚;来往宾寮,必以酒肉饮食;是故亲姻朋友无憾焉。
国家初,丈夫好服彩色。吾虽不记上谷翁时事,然记清河翁时服饰。恒见翁著布衣韦带,常约敕诸父曰:「汝等后世脱若富贵于今日者,慎勿积金一斤、彩帛百匹已上,用为富也」。又不听治生求利,又不听与势家作婚姻。至吾兄弟,不能遵奉。今汝等服乘已渐华好,吾是以知恭俭之德,渐不如上世也。又吾兄弟若在家,必同盘而食。若有近行不至,必待其还;亦有过中不食,忍饥相待。吾兄弟八人,今存者有三,是故不忍别食也。又愿毕吾兄弟世不异居异财。汝等眼见,非为虚假。如闻汝等兄弟时有别斋独食者,此又不如吾等一世也。吾今日不为贫贱,然居住宅舍,不作壮丽饰者,正虑汝等后世不贤,不能保守之,方为势家所夺。北都时,朝法严急。太和初,吾兄弟三人并居内职,兄在高祖左右,吾与津在文明太后左右。于时口敕责诸内官,十日仰密得一事,不列便大嗔嫌。诸人多有依敕密列者,亦有太后、高祖中间传言构间者。吾兄弟自相诫曰:「今忝二圣近臣,母子间甚难,宜深慎之。又列人事,亦何容易,纵被瞋责,慎勿轻言」。十余年中,不尝言一人罪过。当时大被嫌责,答曰:「臣等非不闻人言,正恐不审,仰误圣听。是以不敢言」。于后终以不言蒙赏。及二圣间言语,终不敢辄尔传通。太和二十一年,吾从济州来朝,在清徽堂豫宴。高祖谓诸王、诸贵曰:「北京之日,太后严明,吾每得杖,左右因此是有非言语。和朕母子者,唯杨椿兄弟」。遂举赐四兄及我酒。汝等脱若万一蒙时主知遇,宜深慎言语,不可轻论人恶也。吾自惟文武才艺、门望姻援,不胜他人。一旦位登侍中、尚书,四历九卿,十为刺史、光禄大夫、仪同开府、司徒、太保,律今复为司空者,正由忠贞小心谨慎,口不尝论人过,无贵无贱,待之以礼。以是故至此耳。闻汝等学时俗人,乃有坐而待客者,有驱驰势门者,有轻论人恶者。及见贵胜,则敬重之;见贫贱,则慢易之。此人行之大失,立身之大病也。汝家仕皇魏以来,高祖以下乃有七郡太守、三十二州刺史,内外显职,时流少比。汝等若能存礼节,不为奢淫骄慢,假不胜人,足免尤诮,足成名家。吾今年始七十五,自惟气力尚堪朝觐天子,所以孜孜求退者,正欲使汝等知天下满足之义,为一门法耳。非是苟求千载之名也。汝等能记吾言,百年之后,终无恨矣(《魏书·杨播附传》:「椿致仕,临行诫子孙。」)。
齐山洞天记 南宋末 · 王哲
出处:全宋文卷八三四四、《名山胜概记》卷七、康熙《池州志》卷六、康熙《齐山志》卷二、《古今图书集成》山川典卷九一
齐山如卧虎然,首于申,尾于寅,延庆院南向据其胸也。其栋宇横架岩石林麓间,望之丽若图画,为是邑名山之胜也。端平二年,提举王伯大扁其外门曰「齐山洞天」。由松径而入,数十步至中门。蹑蹬道而上,扁曰「云梯」。前为藏殿,后为佛阁,东西跨壑立亭曰一览,高敞可爱。其后曰妙空岩,元祐初,蒋之奇命名也。其罅有一石,击之如钟磬,曰丹砂。由法堂而北,曰蕉笔岩,张公祐以蕉书石壁,故名。东有,曰新岩;有泉滴沥而下,曰春溜。张时脩刻大寿字于左,前有亭曰云壑。蹑石分道而北上,曰武功岩,正北有上清岩,一名观音岩。西北有寄隐岩。南有石壁如屏,又数步有石窟,泉滴滴可饮一人,名一人泉。又东三步,绝石栈,临上清岩,曰寄隐岩。又西北至窦云岩,两石对峙如洞门,有紫微亭。北至小九华峰,峰峦耸拔,肖九华之胜也。下有石坑,深险不可入,俗呼无底洞。由云壑分道而南,约数步,曰漫岩。又二十六步,曰唐公岩。西北有洞曰九顶,又曰集仙,袤三丈,广半之。北上至峰之巅,曰翠微亭,唐刺史杜牧九日登高赋诗所。下瞰陂泽及清溪,州治关其前,长江缭其外,最为临眺之佳境。此见于齐山之右者然也。由翠微循山脊扪磴攀萝,崎岖东下约二里许,得华盖洞。石势轮囷如车盖,高约三四丈,下可容数十人。西有一穴,可罄折而入,飞鼠甚多,执燎照之则回翔,故名石燕洞。西北有玉桂岩,深可一丈。北有莲子洞,深可二丈。由坡而上,有危檐杰栋,岿然屹立于东崖之巅者,绣春台也,鹤山魏了翁书,北睇江淮在目。由此而下,渐觉山环抱,地平夷,而树木阴翳之中,有绣春道院。依石为扉,傍翼两室,曰仁静、曰智乐。左有洞曰新兴。坎级而下,豁然明敞,壁立数仞。嘉定间史定之又刻曰史岩。傍有绣衣石一洞,秉烛而入,有迹蜿蜒,或指为潜蚪。别有洞曰左史。左史者州守李芃也,杜牧代之,故为立名。又两石夹道,约数十步,过一石门,伛偻而入,得平地可三数丈,如壶中之天,故曰壶天。石眼有泉一泓,可掬而饮之。过绣春台数百步,有二洞,东曰狮子,西曰圆顶。有泉如乳。旧逸二洞名,今特因其形而命之。此见于齐山之左者然也。若夫山北之景,则从道院右边而下。太守李方元以山无溪涧之泽,乃沿其北址筑防贮潦,广十馀寻,深数丈,长三里,芰荷鱼鳖,可育而蕃,今遗址尚存。东有虎啸岩及石虎洞,中有石如虎蹲,皆险绝不可上。而中有九曲水,石势萦回,山泉清澈,天造地浚,殆类人为。又有茂林脩竹,隐映于上,宛然兰亭气象也。有醒翁岩,岩有醒翁石,旧有亭而今不存。又有待岩者,最远而大,迤逦而西,达于长堤,则一山之景尽矣。李芃刻有「待岩」者,言有待而存也。然齐山之泉大小凡十一,而半岩为胜,玉壶、连星为奇,飞觞、濯缨为大;岩壁之号凡十九,而有待为大;岩壑之号凡有九,而上清为最;洞之号凡十四,而潜蚪尤清幽。游者徜徉乎山间,而穷日之力不能遍览。今历久而湮芜不可复考,姑录所传问者于右,馀阙疑焉。
按:嘉靖《池州府志》卷九,天一阁藏明代地方志选刊本。
奏铸五铢钱 北魏 · 杨侃
出处:全后魏文卷四十一
昔马援在陇西,尝上书求复五铢钱,事下三府,不许。及援征入为虎贲中郎,亲对光武申释其趣,事始施行。臣顷在雍州,亦表陈其事,听人与官并铸五铢钱,使人乐为,而俗弊得改。旨下尚书八座,不许。以今况昔,即理不殊。求取臣前表,经御披析(《魏书·杨播附传》:「时所用钱,人多私铸,稍就薄小,乃至风飘水浮。米斗几值一千。杨侃奏,孝庄从之。乃铸五铢钱。」又见《通典》九。)。
移报梁豫州刺史裴邃 北魏 · 杨侃
出处:全后魏文卷四十一
彼之纂兵,想别有意。何为妄构白捺也?他人有心,予忖度之,勿谓秦无人也(《魏书·杨播附传》:「播子侃为扬州录事参军,梁裴邃规袭寿春,谬移云:魏修白捺,此亦须营欧阳。侃移报。」)。